《十二月記事》時間流域裡，當一棵大樹
昨天是12月25日，聖誕節。
聽說是近年來最冷的聖誕節，但越冷，越有過節的氣氛。這些日子，走在晚夜寒風中，手插外套口袋，看街道上的耶誕霓虹成排閃爍，耳裡的廣播盡是應景歌曲，即使沒刻意去過節，感覺自己也彷彿受到眷顧似的心頭暖暖的。
看來這些耶誕佈置、霓虹燈泡與感恩歌曲，在低溫中顯得更有存在感與發揮的餘地喔。不過我想低溫本身就讓人特別容易惦念起遠方的朋友，特別適合回憶與感恩吧。很難想像揮汗如雨的大熱天會有這種情懷。
寒冷讓人們渴望溫暖，不只是身體的暖和，還有心裡面的暖意。
Yiruma - The Day Af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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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流域裡，當一棵大樹》
上個周末參加了一場迷你型國小同學會，還有大姑丈的告別式。兩件事情的世俗意義不用說當然差很多，但就本質而言，它們像是兩張具有提醒作用的標籤，讓人切實感受到「時光流逝，歲月更迭」這種抽象概念的具體威力。
記得國一時，在校車上看到高中部的學長們，有的站在走道上很瀟灑地談論什麼時候滿18歲了要去考機車駕照，有的手裡捧著我完全看不懂的數學參考書，有的跟學姐坐在一起輕鬆地聊天，有的則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望著窗外。
當時總覺得他們看起來好像很厲害，莫名地崇拜那種身為高中學長的氣息，感覺他們比我還懂好多事，對於這個世界的掌握似乎已經沒問題了的樣子。
等到我自己變成高中生，對於高中生這種崇拜的認知已經消失無蹤，當然不是說我的高中生活很慘澹無趣，只是說那種遠望著在心裡暗自佩服與嚮往的心情已經隨著我的成長而淡出，徒留心裡有時發出的「原來高中生活就是這樣阿」這種不好也不壞的中性感嘆。
高中這段期間，我在老師滔滔不絕的講課聲，參考書頁的光滑觸感與油墨氣味，以及撞球場各種顆星角度的瞄準視線中，愉快且充實地度過每一天。當時看著成大的學生騎著腳踏車悠閒穿梭在大學路上，或是男生騎機車載著女生進出光復校區，自然而然又開始幻想我的大學生活該是個什麼樣子。
而且「自己獨立作主每一天的生活，想翹課就翹課」的大學印象，更讓我對於這個在每位高中生心裡代表著自由解放的天堂聖地，勾勒起各種藍圖，在內心編織許多遐想，而且才僅是想像，就彷若真實地美好到讓心都痛了起來。
後來順著時間的流，我成為大學生了。
我交了女朋友，載她去夜唱和跨年，陪她熬夜寫報告，享受著戀愛的種種酸甜苦辣。當然也如願以償地翹了一些課，並不是真的不想上教授的課，而是純粹想行使身為大學生的一點點小小權利罷了。這個時期我也開始打工兼差，去補習班教書，想到畢業後的未來，想到更嚴肅的東西，漸漸感受到肩膀上的責任，有越來越重的趨勢。
我開始真正明白，每個階段的人生，都有自己的功課與難題。
當國中的我望著比我年長的意氣風發的高中學長，當高中的我欽羨地看著那些彷彿走在雲端的大學生，我並不瞭解，他們或許也在看我，想著這麼年輕該有多好，或許也懷念起他們當年的青澀生活。
應該這麼說吧，國中生有國中生的煩惱，高中生有高中生的心事，大學生也有大學生的壓力。反之亦然，每個時期也都有著各自的美好。而我們總是懷著這個階段的憂愁，在看另一個階段的美好。
不過學生時代的流域，我們似乎都在「嚮往著下一段人生，然後等到自己走到那段人生時又嚮往著下一段人生」的脈絡下過生活。但是這種心情狀態大多在大學階段就停止更新了。
大學時期，當我看到出社會後的表哥表姐，還有畢業後投身各類職場的學長姐們，他們為生活忙碌、替將來打算的辛苦模樣，儘管有的看起來還是容光煥發、光鮮亮麗，但那種專屬於年輕的眉飛色舞的奔放感卻不見了。我彷彿可以看見他們用力把自己生活表面撐起來所做的種種努力，甚至有時候還可以從光亮表面的間隙裡瞥見底下的故作堅強與無奈。
於是，我變得不那麼嚮往接下來的人生了，當然不至於到排斥或害怕的地步，只是已經不再像從前嚮往高中大學時那麼地嚮往進入社會後的生活了。我瞭解到跨過那條線後，我將得以更強悍的自己去面對往後的人生。不是鬧著玩的了。
在20歲代這片幾乎是決定人生最關鍵的流域裡，我能夠揮霍的將會越來越少，必須扛起來的東西則變得越來越多。我想，是基於對這一點的體認，讓我開始不那麼積極地、一面倒地渴望成長吧。
但就如同我剛才所講，每個階段有自己的課題，也有專屬於各自的美好之處。有了經濟能力，有了厚實的肩膀，相對地物質上的決定權也提高許多。我可以用自己賺的錢，買自己喜歡的東西，飛去想去的地方，我可以買車子，開始計劃買房子，計算損益與未來性去規劃自己的理財與儲蓄。
然而這種美好是帶有責任的，是有重量的。換個好一點方式說就是踏實的。與學生時代的輕盈美好截然不同。我不再處在「怎麼揮霍都無所謂」的角色裡，而是走進了「時時提醒自己卯起勁來努力，然後在努力之餘，稍微喘口氣放鬆一下」的生活模式。
沒有好或壞，只有處在不同狀態下不同的心境體悟。
我現在的學生，就是我還是國中生時莫名崇拜、感覺什麼都懂的高中生，然而此時此刻在我眼中卻都像是弟弟一般，甚至讓我常在心裡嘀咕怎麼會這麼不懂事。他們畢業後，進入大學，眼神裡閃爍著輕舞飛揚的期待光芒，如同我當初一樣，而走過那段的我，如今變成以過來人的身份，去鼓勵他們多體驗世界，早點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
時間的流把人們不停地往前推，蜿蜒流域裡，我像是長在漂石上的小樹，穿過了不同的風景，期待的變成過去的，未來的變成現在的，我穿過了這些，持續一路向前，漸漸長成一棵大樹，每個階段的喜樂與悲苦都是我日漸壯碩的養份。
我從前羨慕前方的大樹，現在，換我照顧後方的小樹，換我努力把自己拉得高大挺拔，滋養得枝葉繁茂，讓後方的小樹們可以有那麼一個嚮往的對象，有那麼一個相信未來、繼續戰鬥的理由。
如果能這幅未來圖像有那麼一小部分可以成真，我想我的存在就有了價值(好像很神聖的樣子)。或許，大人們的存在價值，就是給孩子充分理由，讓他們相信未來會更好吧。
儘管歲月更迭有時讓我們徬徨困惑，時間的流帶走了青春悸動，但它們卻讓回憶時光盒裡的照片越來越豐厚，那相對增加的責任重擔，也讓未來的人生有了更充足的動機要強悍地過，讓自已不白活之外，也讓後面的世代能有積極樂觀的理由。
所以，加油吧！蔡柏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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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照片》
好久沒去的黃金海岸龍崗天橋
被厚雲掩著的夕陽，同樣在龍崗天橋
耶誕夜前夕，跟以前的學生聖小白去吃火烤兩吃
吃完後去沿著海安路散步，這是夜晚的神農街
神農街一隅，剛好有黃、紅、藍三種燈光
耶誕節前夕，跟國小導師林世昌老師的合照
家裡淘汰了開了快20年的喜美，買了豐田的「Wish」
坐在駕駛座的我，因為冬天的低溫而變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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