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的眼淚 --- 馬戲團就是我的家－純白裡的繽紛

大象的眼淚 --- 馬戲團就是我的家

       「大象的眼淚 Water for Elephant」，是一部以經濟大蕭條時期為背景的小說，講述主角雅各在二流馬戲團「班尼兄弟」裡，參與巡迴演出的血淚經歷。

        作者莎拉．格魯恩，以晚年老雅各的口吻，回憶起少年時在馬戲團所見所聞，過去與現在交錯的敘事風格，讓人不禁對照起兩個雅各的生活。

        年輕雅各的新奇豐富的冒險，讓老雅各在養老院的淒涼晚景，更加地無奈，那充滿正義感與慈悲心的有為青年，如今已是白髮稀疏的固執老翁。

        面對著黑人看護蘿絲瑪利，與討厭的房友麥昆迪，九十三歲的老雅各只能默默回憶起，那一段以馬戲團為家的奔波生活。

所謂馬戲團

        一邊看此書的時候，我回想自己的生命裡，好像沒有看過馬戲團，那種在遊樂區裡的特技表演不算，我是說那種有圓頂帳篷，到處巡迴演出的真正的馬戲團。

        馬戲團的英文是circus，源自拉丁文的「圓圈」，也就是露天圓頂競技場之意，在台灣，好像沒有看過這樣的團體。

        應該這樣說，在這樣科技娛樂掛帥的時代，馬戲團這種牽涉到大量人力、動物訓練、魔術特技的表演，已經漸漸沒落，不敷成本，加上動物保育的問題，讓經營上是難上加難。

       「大象的眼淚」故事背景，剛好是美國二三零年代的大蕭條，在那樣人心徬徨、對未來感到極度不安的社會裡，許多娛樂或運動等消遣，就適時地填滿了當時民眾的空虛，轉移了對時局失望的心情。

        所以像棒球、賽馬、或是馬戲團表演，就成了人們心中某種程度的慰藉與寄託。

        馬戲團是光鮮亮麗的代名詞，裡頭有目不暇給的動物表演、令人瞠目結舌的高空繩索特技、可愛逗趣的小丑等基本元素，還有其他奇人異士的亮相。

        因此「大象的眼淚」一書中，就提到了有侏儒、超胖女士、還有舞孃等的出場，總之，凡是能吸引觀眾目光，引起場下熱烈掌聲的人事物，都要收集過來。

        但是，光鮮亮麗的演出背後，隱藏普遍的殘忍與虐待，不只對動物們，甚至是傭人與工人，而且往往人命比動物還不值錢。

        動物受訓時，往往被馴獸師拿鞭子抽打，如書中的大象蘿西，就常常被奧古斯特拳打腳踢地虐待。

        那些工人更可憐，不僅薪水可能積欠幾個月沒發，如果受傷了生病了，雇主不是送他們去見紅燈(半夜從火車上扔下去)，就是置之不理、任其老死(如故事裡的老駱)。

        透過雅各的回憶，我們清楚地了解到馬戲團裡的炎涼百態、心酸故事，馬戲團是很多小孩的夢想之地，但把夢想堆砌起來的，卻可能是一幫人與動物的血淚和無奈。

        在那裡，人權與生命，有時候比掌聲還要來得低賤。

大象，會記仇的動物

        這好像也不是新鮮事了，世界各地都有大象復仇的故事，牠們有著靈敏的記憶力，對人類殘忍的對待，如屠殺或驅趕，有時會化為復仇的行動。

        孟加拉有一處村莊，日前遭到象群的攻擊，後來居民回想，災難應該起源於人類為了木材，把象群趕離棲息地，不願離去的就集體屠殺，後來才會有屋毀人亡的象群攻擊。

        因此英文也有一句諺語：「An elephant never forgets. 大象永遠不會忘記。」

        由此看來，常常聽到馬戲團裡有大象等動物攻擊訓練師，大多數的人都會覺得是獸性使然，進而可憐訓練師，但有誰想過，那些動物在背後被怎樣的對待呢？

老雅各的心境

         我想來談談老雅各，作者莎拉很細微貼切地去形容一個垂老之人的心路歷程，說話的口氣(老人好像都比較固執)，跟子女的關係，以及面對世界的態度(如他覺得五十七歲的老看護還是個年輕妹妹)。

        故事裡的老雅各，好像是被子女刻意送到養老院，過著有點被半遺棄狀態的生活，他對此也看得很開，反正就是老了，他也只能看著窗外的天空，嘆著：

        「天空，天空，永遠不變的天空。」

        相較於時間的流逝和世事的轉變，藍天與白雲反倒成了他眼裡的永恆了。

        老雅各雖然已經九十多歲的高齡，但思路還是那麼清晰，回想起七八十年前的馬戲生活，還是能鉅細靡遺、娓娓道來，這實在也有點誇張，但小說嘛，不用太認真追究。

        另外，雅各即使年老，還是有著一份執拗的自尊，不管行動、用餐或是梳洗，還是想盡量去維持最後一丁點的尊嚴。

        年輕時那股不服輸的心態，在與院中房友的爭執對話裡，也被體現了出來。

        他並沒有不服老，事實上，他很清楚也承認自己的年老，這裡節錄一段他的自白：

       「有時候，當人老了，朝思暮想的事情和願望就變得彷彿確有其事，然後你開始相信那些都是真的，就在不知不覺中，幻想的事情成了你的往事。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反駁你，說那些都是假話，嘿，你就會覺得受到冒犯，因為你不記得一開始那只是幻想，你只知道有人罵你說謊。」

        作者莎拉精準地抓住了老人的心阿，彷彿她也曾老過一般去揣摩老年人的思考邏輯，就這點看來，她發揮的還蠻精彩。

        比較可惜的一點是，我覺得馬戲團裡的生活，大多放在雅各與瑪蓮娜的愛情，還有與華特與老駱的友情。

        相較之下，大象蘿西反而比較少著墨，他與蘿西的情感顯得沒那麼深入。

        或許是因為作者太強調雅各與瑪蓮娜的愛，那愛被刻畫得太濃烈，蓋過了他對動物的愛，似乎就僅止於人道關懷與職業本能而已。

        另外，所謂的高潮也不那麼吸引人，因為很容易的猜到了，反而那些困苦奔波的戲班生活，比較讓我有感覺。

        「大象的眼淚」，讓人一窺馬戲團的血淚生活，實在是一本an eye-opener，著實讓我開了眼界，也了解喝采的背後，往往是嘆息與淚水，在人類的自私快樂之下，那些動物們只是可憐的犧牲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