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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嗝打不停,誰來救救我

        今天星期一,是晚上去高雄進修的日子,但今晚的重點不在於課堂上學到了什麼,而是來回兩趟火車行實在很難忘。一趟是糊塗,一趟是尷尬。我一向很少碰到這種情況,但今天都給我遇到了。   


去程火車睡過頭
  
        下午,我按照慣例在保安搭區間車南下,一路上我聽著剛出爐的 12 月彭蒙慧雜誌廣播,一面閉目休息。閉上眼睛聽英文,總覺得內容和發音都變得特別清晰,少了視覺的干擾,心比較容易專一,好像黑暗中有人在耳邊特地念給你聽的感覺。
    
        不知不覺,大概是在大湖站過後吧,我好像快睡著了,陷入了意識朦朧的灰色地帶,隨著停停晃晃的車身,這樣的感受漸漸將我完全覆蓋。我只記得最後聽到廣播站名是「新左營」站,廣播小姐正喊著:「新左營站到了,新左營站到了,欲轉乘高鐵的旅客,請於此站下車。
    
        「還有兩站才到高雄,我再稍微瞇一下就好。」我心裡這樣想著,至於彭蒙慧英語,早就被我按掉了。
    
        恍惚之間,時間不曉得流過去多少。當我再次睜開眼,火車已駛進了「鳳山站」,我聽到廣播小姐用國台客語喊著「鳳山站到了,鳳山站到了,要下車的旅客請準備下車。」瞬時間我幾乎是反射動作地馬上跳了起來,揹起背包,趕緊跟著人潮走出車廂,原本壓在我眼皮上的朦朧雲團全部一掃而空。媽呀,我竟然睡過頭啦!
    
        「以往我瞇一下就真的是瞇一下下而已阿,到高雄站我都會自動甦醒的阿,今天是怎麼啦,見鬼啦。」我心裡暗自嘀咕著。
    
        突然很想喝點什麼,或許是想趕緊適應並接受這個現實情況吧,我從包包裡取出 20 元投入自動販賣機,買罐偉恩咖啡來喝。待會可不能再睡著了。於是後來就換個月台,繼續等車北上到高雄,當我踏進教室已經 7 點整,足足遲到了 40 分鐘。


回程打嗝打不停

        上完課,肚子好餓,跑去高雄火車站二樓的麥當勞,用甜心卡買兩份蘋果派加一杯熱巧克力,坐在那裏把東西慢慢享受完畢。好好吃的蘋果派,不會太燙,熱度剛剛好,派的皮炸得酥酥脆脆的,果肉甜甜的,有入口即化的感覺。熱巧克力就小小一杯,但立在桌上的它,彷彿很重要似地存在著,我小心翼翼地呼一口喝一口,溫暖的幸福滋味在嘴裡濃濃地化開。
    
        看看時間,差不多啦,就先去月台等火車來,唔,區間車這麼早來阿,我挑了個風水不錯的車廂,進去先坐著看書。
    
        就在我從包包裡拿出書的那一刻,不太妙的事情發生了。
    
        我開始猛打嗝。
    
        不是吃飽後長長的飽嗝,而是那種很惱人的、間隔很短的、發作很強烈、聲音很大聲的嗝。那時候車廂裡沒坐幾個人,但我已經開始覺得不太好意思,因為我不只發出奇怪抽蓄般的噎聲,胸腔也不受控制地突然整個上下晃動,就有點類似不自主筋攣的模樣。
    
        後來人慢慢多了,空位一個一個被填滿,有個女生上了車之後坐到我的旁邊的位置,當時我很想跟她講說:「這位小姐,勸你不要坐我旁邊啦,你會被我吵死我跟你講。
    
        但當然只是心中想想,嘴裡掙扎但到底還是讓事情發生了。
    
        我算過,我大概每四秒就打一次嗝,是那種抽蓄的聲音會嚇到人的嗝。我已經盡量壓抑這一波波身體內部的壓力釋放,我肚子用力去抵制,我口齒繃緊來穩住場面,甚至我試著停止呼吸看能不能得救,但沒用就是沒用。如果把視角設在遠處,那應該會看到在小小的車廂內,一個戴眼鏡、穿襯衫牛仔褲、手裡捧著一本書的男生,身體一直不定時抽蓄的窘樣。
    
        我看到旁邊的人若有似無地把目光移到我身上,好像在說:「這個人是中邪了是不是?」、「打嗝打成這樣,會不會太誇張阿?」、「那個人羊癲瘋是不是快發作啦?
    
        而我身旁的那位女生,由於靠得很近,我無法直視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是不是以鄙夷厭惡的眼光看我,然後後悔剛剛怎麼會選在這麼會打嗝的男生旁邊的位置。然而這一切都可能是我自己的猜想,當我覺得自己不好的時候,會感覺全世界的人都以為我不好。
    
        其實那女生比較具體可觀察到的動作,就是靜靜地翻書,好像沒聽到我激烈又高亢的打嗝聲似的。忘記打了幾次嗝了,當時我只希望趕快回家把房門關起來,在裡面打嗝打到死都沒關係,老天阿趕快結束這尷尬的場面吧。
    
        後來到了岡山,那女孩把書塞進包包裡準備下車,在起身時她塞給我一張小紙條,說:「這個給你」。
    
        我愣了一下抬頭看她,只看到等在車門口的她的側臉,不過有點模糊,可以確定的是她綁著馬尾,穿紅色外套,而她下車前沒有再看向我這邊一眼。我打開紙條,裡頭寫著短短兩行話:
    
       回家記得多喝點水,
      
     會比較舒服喔!
    
        哇,很感動耶,真的。
    
        在我把周遭的人都想成刻意非刻意地覺得「這個男生怎麼這麼吵」的同時,旁邊的這位女生竟然送上一紙陌生的溫暖。當下尷尬的感覺少掉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心中油然而生「想下車去認識這個女生」的好感。
    
        但火車早就開了,她也早已走出月台,根本不可能會有什麼認識的機會,可很奇怪的是,這樣的惆悵卻伴隨著些許的美感,和心中那股暖意相互輝映。可在我的手不停地敲著筆電的鍵盤的此刻,車上感覺到的那些溫暖與美感好像已變得不太重要了,因為可怕的事情還繼續發生在我身上:
    
        那持續了快三小時的、激烈的、類似筋攣的「嗝」,還,沒,停!
    
        儘管我媽媽從後面嚇我,儘管我喝了半杯鹽水,但老天爺阿,我怎麼還在打嗝阿?都快半夜1點了,我這樣是要怎麼睡阿?
    
        阿娘喂,誰有祕方阿?快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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