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呻吟，不知所云－純白裡的繽紛

有病呻吟，不知所云

        最近有點感冒，不過只是小感冒罷了。

        症狀是稍微流鼻水，稍微喉嚨痛，稍微有一些痰，稍微頭重重的。

        什麼都是「稍微」而已，並沒有到「四肢無力、上吐下瀉、頭痛欲裂」那樣嚴重的程度。大概這次入侵的病毒本身並沒有很厲害很強大吧。

        半調子病毒。沒有學成就出來混的那種。

        「去！小感冒，不過就是小感冒而已嘛！」

        我自信不用動用到處方藥物就能把這場體內騷亂給壓制住，所以一直沒去看醫生，想說多喝溫開水、多休息、頂多再含一些化痰散，應該就沒事了吧。

        不過詭異的是，出現症狀到現在好像也快一個禮拜了，而我還在與之對抗中。

        這感冒病毒雖然沒有很強悍，但卻很刁鑽，讓我擱淺在健康與生病之間的灰色地帶。

        我要回到「健康」那端回不去，它要拖我到「生病」那頭拖不走，我就這樣以很彆扭的姿勢躺臥在那灰色地帶。

        你可以想像一隻白色小鯨魚歪斜地躺在海灘上，兩丸黑黑的眼睛失了神采，嘴裡吐著細碎白沫，無力的身體很用力地想要擺動起來，明明小巧的魚尾巴卻沉重地在沙灘上拍阿拍的。那畫面大概就像這樣。

        我就躺在那兒望著健康的世界的人們。

        學生們在我身邊川流來去，交換著我聽不見的笑語。機車汽車從我身旁呼嘯而過，我卻感受不太到高速所颳起的一陣陣強風。

        太陽好像失了溫。行道樹感覺怎麼蓋了一層灰塵。

        鄰居養的那隻拉布拉多犬，平常總是在我眼前呆頭呆腦的吐著舌頭，現在看起來卻遠得就像是上個世紀的回憶畫面。

        更可惡的是，怎麼連家裡水族箱內的孔雀魚感覺都比我還要自由呢？噢，真是幸福內。

        我明明離他們那麼近，但充滿無力感的空氣包覆著我濕漉漉的身驅。我看著外頭的一切，中間卻彷彿隔一種透明且厚實的物質。有點像果凍，不，應該更像是凝膠類的東西。

        總而言之，我覺得視線不怎麼清晰，有點懶，有點無助。

       沒想到區區的小感冒，卻帶給我這麼多特別的感受與體驗。只因為身體產生某種異質性的變化，周遭的世界馬上感覺就都不太一樣了。

        雖然沒有嚴重到那麼可怕的地步，但我似乎對於「久病厭世」有那麼一絲絲的些微體會。

       生理與心理是如此真切地互相牽引、影響著。

        平常總想說追求心靈的充實與圓滿很重要，但身體健康卻也馬虎不得阿，畢竟這是這輩子我所寄居的地方，是心的寓所、是靈魂的載體。(怎麼有點佛學用語去了？)

        縱使它是負擔也是煩惱，縱使聖嚴法師說「虛空有盡，我願無窮」，但要健全地活著仍然缺它不可呢，我還必須借用這副身體去完成很多想做的事情。

        小感冒阿小感冒。(舉起食指上下微晃，苦笑搖頭狀)

        會不會小感冒之所以有其存在的道理，正因為它身為小感冒呢？

        它的小、它的弱、它的不起眼，讓我驕傲地忽略它。

        當我一臉不屑地對其斥之以鼻，不願意去看醫生的時候，感冒病毒或許就在我體內後仰插腰哈哈大笑也不一定。

        因為我中計了，因為它可以開始慢慢地折磨我了。

        折磨我，讓我時而感覺好轉，時而感覺無力，讓我從健步如飛的大男孩變成一隻苦苦擱淺的小白鯨。

        在岸上吐著泡沫，想要用力扭動身體，尾巴卻只能在沙灘上勉強來回刷出可憐兮兮的軌跡。

        這就是內在的我的模樣。

        而外在的我，也沒好到哪裡囉。

        現在正悶坐在書桌前，脊椎垂垂地駝著，視線有些迷濛。嚴重鼻塞讓一次吸氣只能吸到比平常大概少百分之五十的空氣量，因此平常的一回呼吸現在需要兩倍力氣與時間。

        腦袋算是有在動，不過事實上是我的意志很用力地命令之下它才動的。我盯著電影螢幕，用感覺有點不太屬於我的手指打著這篇網誌。

        大概再過幾分鐘後準備貼到我的部落格上面，再過一些時候可能會有人看到這篇文章，咚咚咚一路看到這裡。

        然後想著這個人怎麼那麼白痴，感冒了不去看醫生，還在打這什麼鬼東西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