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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第十天北京再會,上海我來了

        這是我跟俊翰在北京待的最後一天。


    
        猶記得兩天前那個陰雨霏霏的下午,我們費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含淚買到往上海的火車票。如今日期已到,我們就要告別這座古今並存的北京城,前往繁華熱鬧的中國門戶—上海。
    
        我們坐的是今天晚上 10 09 分班次 T103 的火車,因此有大半個白天可供揮霍。但考慮到我們買的是硬座,估計晚上要睡得舒適是不太可能,只能求個安穩渡過,故我們早上睡()到很晚,把晚上的覺先補起來放。
    
        梳洗完畢後,我們把家當通通塞進馬鞍袋與背包,提著到樓梯間去牽車。跨上單車,騎出巷子,滿眼陽光燦爛,前方又是嶄新一天。


麥當勞的蘇麗珍

        今天的行程就是沒有行程,就看腳踏車要載我們去哪兒就去哪兒。
    
        原本有想去那棟怪異幾何體外型的央視新大樓,但距離太遠而作罷,改到比較近的央視電視塔看看。沒魚蝦也好。拍了張非常觀光客式的到此一遊照之後,就摸著鼓嚕嚕的肚子,踩去吃中餐了。
    
        我們找了麥當勞,打算待到傍晚再去火車站。一方面也為了避暑,暑假北京城的高溫可是超過四十度的。取餐之後,我們高興地吃著暑條漢堡。這樣的大熱天只要有冷氣吹,做什麼事都覺得很幸福。
    
        餐廳的背景音樂是方大同的「蘇麗珍」,個人蠻喜歡的歌曲。在異地北京聽著台灣常聽的歌,頓時有種時空錯亂感。聽了一遍之後又放一遍,第二遍放完又重放第三遍,聽著聽著還是覺得好聽,但心中卻想著:「該不會就是這首歌無限迴圈吧?
    
        果然被我猜對,這首「蘇麗珍」足足放了兩個小時。從用餐時開始放,到我吃完跟俊翰隨意閒聊它還在放,方大同還在唱,聊完我趴在桌上午休,方大同還在耳邊唱:「如果沒有如果,錯過再次錯過…
    
        我開始嫌惡起來,整個人毛燥不安,太陽穴也隱隱作痛,方大同的歌聲此時竟變成魔音穿腦。我繼續趴著,用力閉眼,希望能快點睡著。但後來,我的理智線終究還是被歌聲扯斷。只好跟俊翰說我受不了了,他也很 nice 地配合我轉移陣地()到旁邊的肯德基。



    
        
        之後回到台灣,一聽到「蘇麗珍」,我就會自動想到這一天的不愉快回憶。真是要命。這個經驗告訴我們,再怎麼好聽的歌,你一直聽它一千遍、一萬遍(而且只能被迫聽那首),那首歌也會被聽爛掉。
    
        到了肯德基之後,就好多了。雖然裡面也有放歌,但至少是許多中外歌曲輪播。我睡意已被蘇麗珍吃掉,就拿起村上春樹的《邊境.近境》來看,心情也慢慢地平靜下來。我邊記筆記,邊看著窗外高溫下的人事景物,那感覺彷彿回到了台南某個寧靜閱讀的午後。
    

百花深處,沒有老情人

        在肯德基待到 5 點半,我們準備前往火車站。雖是晚上 10 點的車,但我們得先把腳踏車寄過去,行李列車 7 點就要開了。
    
        我們在北京街道上騎著車,俊翰突然提議:
    
        「柏豪,我們要不要去百花深處胡同?
    
        「咦,不錯喔,不過要快,怕趕不上行李列車。
    
        儘管時間有點趕,但人都到北京了,這麼一個在信樂團經典歌曲「One Night in北京」裡聽過幾百遍的百花深處,還真的想給它實際走走看。於是我們攤開地圖,找到位置與方向,騎了過去。
    
        結果有夠難找,騎到地圖上標示的地點還是找不到。問巷弄婦人們百花深處胡同在哪兒,她們竟然搖頭說不知道。正當我們轉身要走時,有位老婆婆從門後走出來說:「你們要找百花深處阿,就在隔壁兩條胡同外。
    
        就這樣,很幸運地找到了「百花深處」。
    
        看著紅底白字的胡同路牌,真是過癮。我們把胡同從頭騎到尾,再從尾騎回頭,都沒看到老情人,連小情人也沒有。不過這也是意料中事啦,萬一真看到老情人在縫繡花鞋,我才真的在做夢吧。


火車上的Machine Gun

        到了北京火車站,辦完腳踏車與行李的托運手續,就到車站對面的吉野家吃晚餐,我們刻意放慢速度地吃著,反正時間多的是,距離 10 點還很久。
    
        就在等時間流過的當下,我突然想到此行原本的目的是要騎單車從北京到上海的。1700 公里。哇,多麼令人嚮往、多麼銷魂的數字阿。但終究,我們還是不敵家人的勸阻以及當地人的不建議,決定搭火車走過這段距離。
    
        到底是我自己心裡膽怯呢?還是真的路程危險?這兩者之間的模糊界線,我到現在都還不太能夠分辨。
    
        總而言之,決定已經做了。在大陸待的時間長度是固定的,機票也都買好。一開始決定不騎,往後想騎也沒辦法了。不過人生如果要談後悔的話,是無法再往前走下去的,就灑脫地揮揮衣袖吧。
    
        我們在吉野家待到 9 點半,然後就走到火車站準備搭車。夜晚的北京站大廳裡有許多人倚著牆席地而坐,候車座位上不用說通通坐滿了人。
    
        我跟俊翰穿過人潮走到驗票處準備進站,那進站口的空間格局看起來非常有民國初年的古味,跟台灣老日式車站的感覺截然不同。搞不好孫中山袁世凱當年也都從這裡進站也說不定。
    


        進了站後,走在月台連接走廊上,經過足足 7 個月台,才到我們列車所在的第 8 月台。總共好像 10 多個月台吧。北京站真的好大阿。
    
        我們沿著車身走,走了好長一段才找到我們的硬座車廂。途中經過軟臥、硬臥的車廂,看到裡頭至少都還有床可以躺,我們卻得坐最便宜的硬座,不禁有點不是滋味。該死。我到底還抱怨什麼,兩天前我們還差一點買不到票呢。
    
        走進車廂後,天阿,滿滿的都是人,座位、扶手、走道、茶水間、階梯、座椅下面,全都擠滿了人,以各種你想像不到的奇怪姿勢或站或坐或躺,有些我甚至無法指出他這樣到底算是站著、坐著還是躺著。
    
        看到這景象,我開始願意相信之前在網路上看到的那張大陸人民不可思議地擁擠坐火車的照片的真實性,也更加覺得有位置坐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
    
        我將要在這列特快車上過夜。從 7 21 日晚上 10 09 分,到 7 22 日早上 11 點。 13 個小時的車程。坐在小到不行的硬座,前方的小方桌已經趴了對面大叔與大嬸的人頭,我跟俊翰只能靠著牆壁與椅背,勉強閉眼養眠。


    
        我的腳邊蹲坐著一個女生,他的男朋友就靠在我座椅把手,走道上排排站著其他乘客,右前方還有個穿著黃黑直條紋相間的平頭男子,連珠砲般地大聲講話,這樣的環境要是能夠睡著我會佩服自己。
    
        然而每當我睡意來臨時,那個平頭男子總是故意跟我作對似地突然提高聲調。我跟俊翰一直刻意盯著他,看他什麼時候會講到累,但過了好久他還在講,他不累我們看到眼睛都累了。
    
        平頭男的話題廣泛,從北京房地產講到南京的水文地理,再講到日本民族性與中國人之比較,再講到中國崛起的種種跡象,我一邊聽一邊好奇他接下來還要在扯什麼話題。
    
        隨著折磨持續,時間已經接近 12 點,周遭大部分的人都安靜下來,一個一個睡著了,但他好像沒有要停的樣子,依舊像機關槍一樣地發射子彈,可憐的我跟俊翰已是遍體麟傷,千瘡百孔。
    
       「俊翰,我看他是在創金氏世界紀錄,創『在特快車上,以停頓間隔不超過五秒的講話頻率連續講話超過 12 小時以上』的紀錄。
    
       「會不會旁邊已經有人拿好刀子準備捅他了阿?
    
       「可能有人槍的板機已經扣下了喔,說不定他的後腦勺已經有紅點瞄準了咧。
    
        就這樣,我們從一開始的無言生氣到最後只覺得好氣又好笑,變成有點在看戲的心態了。而在這樣的看戲心態下,我到底是什麼時候沉入睡眠的,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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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第十天京滬快車上的機關槍 
 
 這是列車上的大概狀況。
 有看到嗎?連椅子底下也有躺人,好猛!
 還有那支每秒發射量驚人的 male machine gun,
 最後連自己也打起哈欠來了。現在想起他竟覺得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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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白裡的繽紛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