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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中的白羽毛 

飄,一根羽毛在天空飄,飄阿飄,越飄越高,越遠。但一陣急雨洩下來,把高飛的羽毛無情地打落在地上。一滴滴雨水把羽毛重重深深地釘在泥土裡,再也無力再飄起來,白順的羽毛已沾上斑斑黑泥。

原本屬於天空的白羽毛,被和著雨的泥土壓著,再也不能在空中輕舞,舞那份最柔和的純白。

過了好久好久,泥土變乾又被淋濕,濕潤後又乾裂,不知過了幾個雨季,不知有幾個小孩跑著踩過去,不知有幾片樹葉曾經掉落在上面。

有時候,羽毛尾端露出來,但是沒有人發現它,或許有隻小狗會來聞一聞,但掉頭又甩甩尾,走了。

過了幾天,可憐的羽毛又被沙塵給覆蓋,又暗無天日,又看不到那片嚮往的藍色天空。它一直在等待。

等待一陣對的風,在它露出臉的時候,可以剛好把它帶起來,帶往那片湛藍,帶向雲兒溫柔的懷裡。

但是,習慣流浪的風兒們怎麼可能會注意一根土裡的髒羽毛,它可以從山坡上滑下來唱歌,它可以在海面上與鷗鳥漫舞,它也可以選擇變成龍捲風把房子捲起來,逞逞威風,它沒有理由,去理會一根不再是羽毛的羽毛。

白羽毛,似乎忘記了身為羽毛的自己,它慢慢覺得天空是那麼遙不可及,它甚至忘了自己曾在天空自由自在地飛翔過,彷彿那一切從未屬於它,但是,在心裡,白羽毛還是默默地在等待,在吶喊。

風兒阿風兒,你怎麼還不來

四季不停更迭,它仰望著天空,看見春天的小熊跑過天幕,海豚在夏空裡飛行跳躍,秋晚的寶瓶,從天上倒下的月光沁涼如水,冬晨的御夫則滴下了冰瑩的雪淚。

不可能了,白羽毛已經放棄了飛行的可能,它了解過去的理所當然已變成奢侈的幻夢,飛不起來了,它相信它再也親吻不到,天空潔淨的面頰,再也觸摸不到,月亮那熟悉的側臉。

        終於,在某一年的春天,在兒童們最快樂的那一天。當羽毛被太陽光暖醒,它發現自己好輕好輕,這種感覺在夢裡早已溫習千百遍,讓它懷疑這是否又是個殘忍的美夢。

        如果這又是個夢,它害怕突然醒過來,能飛行,就算在夢裡也是好的。

        但是,當它覺得自己越來越高,它感覺到身邊有一陣風,那是等待了幾千幾百個日子才盼到的那一陣風,它雖然沒見過這陣風,但是它很肯定,這就是對的風,那份陪著身邊的感覺,跟在夢裡面的一模一樣。

原來這不是夢,是真的,它真的飛起來了。

接著,風兒說話了:

我也等待了無數個春夏秋冬,造訪了大半個地球,我存在的原因,就是為了找尋一根泥土裡的白羽毛,但是多少個夜晚我暗自傷心,多少清晨我又鼓起勇氣,但是怎麼找也找不到,那深埋在土裡的羽毛。 

終於,終於,在我最低落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小片的你,我本來快要放棄飛行的力氣,決定要四散在陽光下,就此消失在天空中,但是我恰好看到了你,或許說,是感覺到了你,那根羽毛,讓我的存在產生意義的羽毛。 

就這樣,風兒勇敢地把羽毛帶上青天,風兒沒有遲疑,因為它也找到了對的白羽毛。 

鎖在泥地裡好久好久,一陣對的風兒降臨,讓羽毛終於破土而出,可以安心地在天空中任意翻滾,自由轉身。風兒流過彎彎山路,游過斜斜深谷,溜過條條河川,滑過片片原野,生命中的白色羽毛,也總算出現。 

白色羽毛讓風兒告別孤單,風兒也把羽毛帶出黑暗,他們永遠在彼此裡面,合而為一,飄向藍藍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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