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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乖的下午

        外面一排大樹的葉子隨風輕輕搖動,葉面上都反射著金色的光,像是一雙一雙的小綠掌,捧著滿滿的陽光,它們在玩遊戲,不管風怎麼吹動,就是不能讓手中的陽光滑落。

        但是我看到地上浮著一大灘陽光,嗯,必定是有些葉掌兒有裂縫,或是兩掌相碰,讓軟軟的陽光給灑了出來,落在地面,集成一個閃閃發亮的黃金湖。
        
        我是該出去飲幾口陽光,溫暖我的脾肺,畢竟我在冷氣房中待太久,血液就快凝固,細胞早已麻木,皮膚也乾裂難耐,關起音樂,按掉螢幕,我決定出去呼吸,大口大口地呼吸。

        下午的溫度明顯和緩了些,雖然太陽依舊斜掛,月神的魔力已悄悄生效,空氣裡已經聞的到星星的味道,太陽就要讓出天空這片國度,讓月神帶著群星小將,來部署天空的每個角落,來巡視地球的億萬生命。

        右手拿籃球,左手是棒球手套夾顆球,要去練投籃,還是找鄰居小孩來丟球呢?本來跟我丟球的是我老弟,但是我弟去參加一場叫「大學聯考」的戰役,聽說跟十幾萬考生打仗,晚上才會返鄉面見父母,算了,他明天還要打第二仗呢。
    
        走到隔壁,找永耀,一個國小男孩,他是棒球隊的一壘手。什麼?不在。

        沒關係,我還有小乖。我家的一隻小狗,白毛底咖啡色塊,眼大如牛,黑色眼線渾然天成。好吧,就是他了,我午後時光的伴侶。

        就這樣,一個無聊人,一隻大眼狗,走在灣裡小鎮上,跑過細長的田壟,我的拖鞋還滑進泥中,多虧英勇的忠犬,那可憐的拖鞋才免於滅頂。

        接著繼續跑跑跑,跑到南寧國中去,跑到籃球場,很多年輕人在打籃球,小乖天真地還跑去跟人家搶球,引起不小的騷動,短腿的牠還好跑得不慢,不然可能會硬生生被籃球砸死。

        跑跑跑,跑去操場繞圈圈,一開始還想說小乖會不會覺得無聊就跑開,結果我沒白疼牠,牠竟然跟著我跑了一圈又一圈,始終跑在我的腳邊,那種感覺真好,一隻舌頭往外飄,耳朵向後飛的小笨狗,就黏在你身旁。

        我突然停下來,小乖會轉頭看看我,也跟著停下來,尾巴還是不忘在空中畫出可愛的弧度。我繼續跑,牠也拔腿跟進,我假跑幾步停住,牠也沒被我騙,反而撲上來要跟我玩,我把牠當人看待,牠的狗眼裡,或許我也早就不是個人,是牠的同類,又或許我們撇開人與狗的差別,我和小乖,只是兩個玩在一起的生命。

        太陽王終於被趕出天空,榮耀明天再見,天邊剩下沒撤乾淨的那小片橘紅,其餘已經易幟,夜的王國開始長達十二小時的統治期。

        太陽與月亮,白天黑夜的兩個國王從沒見過面,我和小乖卻跨過時間的國界,跟太陽說聲明天見,跟月亮鞠躬表示歡迎。

        出來時還是樹葉捧陽光,回家時星星已經在天空各就各位。

        很開心這個下午,我可以和小乖一起過,那隻隨call隨到的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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