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給你的,父親節快樂!
我的人格養成,受父母影響很深很深,常常都覺得很慶幸,有那麼棒的爸爸媽媽,讓我個性一直很樂觀,不管面對任何事情,總是信心滿滿。
如果要我回想,誰是我二十二歲的人生裡,看過最正直的人,我會毫不猶豫地說,是我老爸。而如果要選出,我看過最幽默的人,我也會選我老爸。而如果要在認識的人裡,舉一個最乾淨最沒有壞習慣的人,我還是投我老爸一票。
身教的重要
我在我父母的身上,真正體會到「身教」有多重要。
他們的處世態度,所作所為,勝過千言萬語,已經是一部最好的教科書。所以每當我們犯錯,爸爸總是很痛心地說:「我們做那麼好的榜樣給你們看,你卻還這樣…」聽到這樣的話,就下定決心,同樣的錯誤,以後再也不犯第二次。
國中的時候,由於愛玩調皮的個性,在校車上和同學玩得很瘋,記得那時候都會用濕的衛生紙球來砸外面的行車,不管是戴安全帽的騎士,還是開計程車的運將,都領會過我們那群幼稚小鬼的紙彈攻擊。
有一次有個學長不小心把衛生紙團丟進路邊一攤鹽酥雞的油鍋裡,滾燙的熱油濺了起來,就噴到老闆的身上,當時大家也不以為然。想想當時的我們還真惡劣,一點也沒考慮到後果,萬一燙傷人怎麼辦,而且被衛生紙這麼一拋,整鍋油還能繼續炸嗎?
後來我們變本加厲,越丟越兇,終於有一天下午,當校車行駛到鹽酥雞那地方,就被當地居民及警察攔下來,警察叫司機開門,然後就上來抓人。
我和另外三個學長學弟,就被警察逮下去,那個向鹽酥雞丟衛生紙的學長還被當地民眾出手打了好幾拳,衣服的鈕扣也被扯掉。
就這樣,我們四人進了警局,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進警察局,那時我國二。
一進去就有警察要我們寫姓名電話,以及家長姓名。當我寫下我爸的名字時,我整條右手抖得很厲害,我滿腦都在想,我怎麼跟我爸交代,怎麼對的起我爸?
後來警察要我們打電話給家長,要家長過來一下。當時我心都涼了大半,這下可好了,我想的不是可能被學校退學記過,而是如何迎接我爸的出現,面對我爸的眼光。
「爸,我…我…在…警察局,你現在…可不可以…過來一下」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聲音怎麼會抖成這樣。
「什麼?? 你怎麼了,事情怎麼會這樣,好,好,我馬上過去。」我爸接著就掛斷了電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的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我爸快點來,一方面又不敢看到他。
當我看到我爸和里長一起走進來,我的眼淚竟掉了下來,那是包含著愧疚與害怕的淚水。
我不是害怕我爸打我,事實上他從未打過我,我是害怕接觸他的目光,他是個那麼端正的形象,而我卻被抓進警察局,那是何等歉然,對我來說甚至是種恥辱。
後來他了解情況後,警察就讓他把我帶回家了,回家後,他沒有打我,沒有罵我,他叫我直接上去四樓佛堂跪著,去跟蔡家的祖先懺悔。
記得那晚跪到八九點,媽媽叫我下去吃晚餐,我還拒絕,還堅持要繼續跪下去,因為我覺得我不僅對不起我父母,也對不起蔡家的列祖列宗。
我爸就是這樣,他不會打,不會罵,他只會講道理,他只會把他要你做到的,在他身上體現,讓你做錯事後,一想到他,就感到無地自容。
他永遠是你可以追尋的好榜樣,他永遠是你可以信賴的好夥伴。
社會大學高材生
他不抽煙,不嚼檳榔,不罵髒話,跟他說話你會很難相信他才國中畢業,因為他似乎什麼都懂,什麼都會,他可以談他的宗教觀,讓你頻頻稱是。
「那些整天念佛,以佛經為依歸的僧侶,就像已經熟記滿漢全席大餐菜單,知道怎麼做才會好吃,知道怎麼加料才會夠味,但卻從未吃過,從未體驗過一樣,又或者像是一個園丁,知道玫瑰如何種才會香,如何照顧才會漂亮,卻從未真正看過玫瑰,真正聞過玫瑰。」他越說越起勁,我也在一旁靜靜地聽。
另外,我也要強調,我爸的腦袋裡面,一定裝有台灣地圖導航的儀器,因為他從未迷路,不管在台灣的哪一個角落,他總是可以鑽來鑽去,鑽到對的地方去。
我好奇問他:
「爸,你怎麼那麼強啊?」
「阿就方向感阿! 我阿知…」
好一個方向感,這個名詞在我的字典裡完全找不到。
爸爸的體格很好,很喜歡游泳,黝黑的皮膚,高高的身材,讓我的同學一看,以為我爸是體育國手,但其實我爸是個救生游泳教練,是全國成男蝶式的第四名。他每逢寒暑,都會義務在社區裡開班授課,傳承游泳的技術,他說這也是做善事的一種。
我爸現在也是台南市義消的一員,週末的下午都會到海邊去顧海灘,如果你周日到台南黃金海岸去,看到有義消在海上騎著水上摩托車飆來飆去,那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機率會是我爸。
我沒看過有四十六歲的男人騎水上摩托車會比他還帥的,爸,我知道你會偷看我網誌,看到這裡你一定開心死了吧,哈哈。
能屈能伸大丈夫
我爸從年輕到現在,做過很多很多工作,他做過打鐵的,下田裡幹活過,送過貨,做過玩具,而從我有印象開始,他一直都是開沖印店的。
但由於數位化時代來臨,人手一台數位相機,洗傳統相片的越來越少,照相館的生意就受到嚴重衝擊,要跟上這新的潮流趨勢,非得買新的機器不可,但沖洗的機器動輒數百萬,一台投資下去又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回收,因此撐了好幾年後,就忍痛把店收起來了。
而問題來了,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只有國中畢業,要怎麼找工作呢?
因為我爸也有大卡車的牌照,所以去過客運公司應徵司機,也想過開小巴士來跑機場,但是都不了了之。
這段失業的時間,還好有我媽,她毅然決然扛起家裡的生計,非常體諒我爸,不會給他太大的壓力,一直叫他慢慢來,慢慢找就好。
後來我爸經過介紹,找到駕訓班教練的工作,現在算是很穩定了。
而如果不是那一晚停電,我永遠不會知道我爸內心的故事。
那一晚吃完飯,全家坐在客廳看電視,突然一片漆黑,停電了! 我們就點起蠟燭,由於什麼也不能做,就開始聊天說話。
在昏黃的燭光中說話總是特別有感覺的,那種氣氛讓人一聊就會聊到內心深處。
我爸第一次跟我們說他的心路歷程。
「你們可知道中年失業找工作的辛酸,一個四五十歲的人,在人家客運公司前面徘徊,想說到底要不要進去應徵,鼓起勇氣進去之後,還得很有禮貌跟人家說,請問你們有沒有缺司機?」
我爸很平靜的講述這段過去,但誰都看的出來,他內心正翻湧著過往的澎湃情緒。
「當人家說沒有缺,我走出來到馬路上,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我要走到哪裡去…」
我真的頭一次聽到我爸說這樣的話,因為我印象中,爸爸總是無所不能,像個活在凡間的天神。
之後我弟回想後也跟我說,有一次他晚上從學校回家,一打開家門看到爸爸竟然在找報紙的徵才廣告,而爸爸一看到他進來,就馬上手上的報紙摺起來。
我很能體諒那種一家之主,為了家庭生計打拚的壓力,要努力維持一個家庭,卻到處碰壁,而且又不能跟兒女與妻子抱怨。那種心情與煎熬,都是當時的我無法想像的,而要是爸爸不說,我也不會了解他那份無奈與著急。
爸爸接著說:
「但是我覺得,大丈夫就要能屈能伸,現在不好過沒關係,只要肯努力,只要志氣在,就不怕事情難,而且既然已跌落谷底,就沒有更壞的空間,以後會慢慢越來越好的。」
我的爸爸就是這樣樂觀,即使懷疑過自己,還是可以找回自信,還是充滿著希望。
神仙伴侶,數十年如新婚
小龍女與楊過兩人愛得轟轟烈烈,郭靖和黃蓉則是天造地設的絕配,令狐沖與任盈盈愛得辛苦,但也終成眷屬,而我爸我媽的愛情,也獨樹一格,自成一個典型。
老爸與老媽的愛情,是恆久的甜蜜,老夫老妻了還一起散步,有時候還一起洗澡,去哪裡都出雙入對,晚上一方沒睡,另一方也不會睡。
沒看過他們吵過架不用說,光是看他們互傳情人節簡訊,就曉得他們的感情有多堅定多甜蜜。
爸,媽,不要怪我把你們簡訊內容公開,我只是想要忠實呈現,你們完美的愛情。
「願天上閃亮銀河照亮妳幸福臉龐,情人節快樂!」我爸是這樣傳的。
「今生有幸,有你相伴,情人節快樂!」我媽這麼回傳。
對於這兩則簡訊我是一點也不意外,因為之前有次情人節,我爸還親自拿一朵玫瑰到我媽工作的幼稚園去給她,天阿,不要懷疑,這的的確確就是我那浪漫的老爸。
我曾經這樣問我媽:
「你當時才二十出頭歲,怎麼馬上嫁給我爸阿?」
「當時就覺得你爸很好笑,講話很幽默,就跟他訂婚了阿?」
我當時心想,老媽,妳也太衝動太浪漫了吧!
「不會吧! 爸當時還是個渾小子耶!」
「唉阿,當時的人哪想這麼多,一旦嫁給他,就一輩子認定他了阿。」
我媽邊講,邊洋溢幸福的笑容,像個無限滿足的小女孩。
雖然我家不有錢,但是這樣的可愛的爸媽,是再多錢也買不到,換不來的。我珍惜這樣的緣分,能當他們的兒子,不知道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一方面感謝老天爺給我這樣的緣分,一方面又害怕在這輩子就把這緣分用盡,因為如果有來生,我希望還是他們的兒子,我還是可以叫他們一聲爸媽,因為對我來說,這是最平常,但卻最幸福的對話。
老爸,這篇獻給你和媽,更重要的是,父親節快樂! 辛苦了你對這個家的付出,一直以來都滿懷對你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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