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雷普利 --- 失去自我才是無間地獄
在春節電影強檔的包圍下,但陰雨綿綿,實在很掃外出的興,所以這些天我反而都挖了一些舊片出來看,今天又看了「天才雷普利Talented Mr. Ripley」,這部獲得千禧年奧斯卡五項提名的電影,是英倫情人導演安東尼明格拉(Anthony Minghella)的作品。
我沒看過Highsmith的原著小說,也沒看過亞蘭德倫的版本,但我覺得明格拉的「天才雷普利」已經讓我很驚訝了,一個人原來可以那麼拋棄自我,依附在別人身上,甚至取代依附的人,期間的過程竟如此流暢,如此地順手,天才雷普利果真當之無愧。
其實我們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卑的成份,但多數快樂的人是自信大於自卑,而雷普利這人,則是極其自卑,他羨慕比他好的人,渴望那一種高貴與雍容。
在現實與理想的差距下,他開始模仿,開始偽裝,開始取代,一開始是不知不覺,再來是有所覺但決定為之,到最後是身陷其中而無法自拔。
電影一開始的分割畫面,象徵了雷普利複雜的性格,而他那件借來的普林斯頓外套,也預告了他的作為,就是披著別人的外衣,進而得到滿足與虛榮。
他的專長在見到迪基的時候,就表白得很清楚:偽造簽名、說謊、模仿別人,但很諷刺的是,迪基正是因為雷普利模仿了一段他老爸,才開始發覺這個年輕人有趣,竟而對他有好感,但也是這三項專長,把迪基完全取代掉,把所有人把玩在手裡。
雷普利 V.S. 迪基
雷普利是鋼琴調音員,喜歡古典樂,但迪基則熱愛爵士,雷普利的外在就像古典樂一樣,傳統、制式、缺乏變化,迪基也是人如其所好,像爵士一樣地隨興與奔放,就像瑪姬說的:「迪基就像陽光一樣,當你受到他的青睞,就像被陽光烘得暖暖的,如沐春風,當你被他遺忘就會覺得很冷。」
迪基的特質就是這樣,但外放陽光,卻像個大男孩一樣,缺少心機與防範,喜歡的時候他很樂在其中,不喜歡就一腳踢開,所以他離開紐約,離開那與他格格不入的造船大亨老爸,而在愛情上,迪基和西瓦娜有過一段情後,竟又將她狠狠拋開。
十足的小孩子心性,喜歡無牽無掛地玩樂,不喜歡被依賴與期望,就算他真的與瑪姬結婚,是否就會專情到最後,也是一個問題。
這樣看來,迪基真如爵士一樣,注重臨場即興,不受牽絆,但事實上即興功力最強的,是雷普利。
雖然他老本行是古典鋼琴,他卻能馬上為了迪基而裝做喜歡爵士,他面對臨場問題的反應,要比迪基好太多了,換句話說,迪基直來直往,心裡是什麼就說什麼。
但雷普利已經太習慣偽裝自己,把自己鎖在深深的地下室,他有太多秘密,他的真實自我,早就成謎。
因此他是變色龍,是寄生蟲,他能準確地掌握環境的變化,然後做出應變,反而迪基的直腸子讓他危機意識不足,當他開始厭惡雷普利的跟隨,開始覺得雷普利無聊無趣,是個只會依賴他的大麻煩時,已經來不及了,寄生蟲已經深入皮膚內層吸血,他最終的命運,就是失去一切。
無間地獄
電影最後,雷普利已經迷失了自己,極度自卑之下,他的自我已經萎縮殆盡,被葬入深深的黑暗中,而一切就在於他的這個念頭:「我不要當無名小卒,我要當有名的人。」
胸懷大志,這是個很正面的想法,只不過他用錯了方法,他直接把名人的皮給扒下來,套在自己身上,去掠取那危險的快感與滿足,他殺了人,說了謊,可悲可怕又可嘆的是,一旦如此,就很難回頭了。
一個謊得用更多謊來圓,殺一個人的事情被另一個人發現,就得殺更多人,但雷普利到底還是個說謊與偽裝天才,他把所有人騙的團團轉,在迫在眉睫處總能把局面扳回來,若紙蓋不住火,就以滅口為手段,繼續他的無止盡偽裝之旅。
瑪姬是唯一識破雷普利但沒被殺的人,因為雷普利知道,大家只會覺得瑪姬是因為對迪基一往情深,才把過錯推到他身上。
愛情是盲目的,這眾所皆知,而這句話也變成雷普利的防護罩,他因此不用怕被揭穿,而葛利先生對瑪姬本就無好感,他就更有恃無恐,瑪姬根本一點也不成威脅。
彼得是真正愛雷普利的人,他知道他有秘密,他知道雷普利是個謎,他也願意當打開雷普利心門的那把鑰匙,但終究他的愛感動不了雷普利,縱使雷普利知道彼得的一往情深,但他早已沒有自我,踏上了不歸路,最後彼得也只能犧牲。
導演在片尾的處理,跟色戒頗像,都是主角獨坐在黑暗的房間裡,看似平靜卻內心翻湧,然後電影結束。
比較不一樣的是,明格拉用鏡子反射出雷普利的身影的拍攝手法,更顯出他那份孤獨又複雜的自我分裂,最後的結局則留給觀眾,到底他會停止,放棄這樣惡性循環的生活,還是繼續偽裝自己,像個遊魂般的空殼,在無間地獄裡,無止盡地遊走?
令人深思的好片,「天才雷普利」。
---------------------------------------------------------------------------------------------------------------
大過年的看這個,好像有點沉重…(吐舌)。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