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天堂
天空是一片春水洗過的碧藍,雲朵像一群白白胖胖的魚兒動來動去,摩娑著彼此的身體。
水流般的風把雲給輕挪開來,燦爛的陽光從中綻放,我的心房裝滿了陽光的香味。
美麗的早晨,我一個人走在草原小徑上,路的兩旁,是矮矮的白色圍欄,延展到另一端的森林裡,那是我待會要去的地方。
我看著圍欄中的乳牛低著頭吃草,不管是形單影隻、還是三五成群,在那樣綠意到處的地方,微風一吹來,什麼都變得如此美好。
彷彿空氣裡、大地上,沒有什麼壞的因子、惡的成分,一切沒什麼好擔心還是害怕的。
抬起頭,我看見一群小巧的燕子,正滑翔在湛藍的天際,那人字的隊形,看起來好像是春神所射出的弓箭,在向前探索、向前飛揚。
我雖然無法跟鳥兒溝通,但我知道在那一刻,牠們一定是自由而快樂的。
一步一步地走,我捨不得眼前的每一個畫面,路旁開滿了淡黃色小野菊,紫白色牽牛花的藤蔓,一圈圈繞著柵欄的木條,不知名草叢中也有點點的小紅花。
有一隻粉紅蝴蝶正要停落在花瓣上,原本輕快拍動的翅膀,柔柔緩緩地搧著。
我知道她在吸食花蜜,沾在翅膀上的花粉,則會散落到遠方,不久後又會開出更多的花,世界的美麗就更數不完了。
看著看著,我走進了森林裡,一進去就覺得踏進了一片涼意中,聽大人說,花草樹木所吞吐的呼吸,都是涼涼的,會讓人很舒服的,那原來是這種感覺。
他們還說,在林中散步,會越有越有精神,我想這也應該是對的吧。
森林中的路不好走,但我看到更多的東西,聽到更多的聲音。
石頭上覆滿了青綠色蘚苔,就像整個變了色一樣,兩隻小蜥蜴一臉踞傲地伏趴在石上,在自己的世界逞著威風,在我眼裡卻只剩可愛。
聳立的大樹之底,被成束的長葉所簇擁,一粒粒鮮紅的小瓢蟲在葉梢爬行,爬過葉尖,在狹長的葉面下倒貼著爬行,卻神奇地也不會掉落,我站在那看了一會兒,覺得好有趣。
森林裡的一切,比草原上更吸引著我,我聽到水澗中傳來嘓嘓的蛙鳴聲,樹上的鳥聲清脆如小孩子的笑語。
風兒吹過林間,數千萬枚葉片一起隨著風沙沙地振動,當它穿過交錯如網的樹枝縫隙,又響起一種專屬於神秘吹笛手的笛音。
我的視覺與聽覺,滿足地擁抱著四面八方的訪客與朋友,這些自然萬物、他們的樣子、他們的聲音,都進入我的內心,我把自己放空,現在卻塞得滿滿的。
我從哪兒來?又往哪兒去?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為我有這一切,眼前的每個東西,都自在地存在著,看似隨性卻都帶有目地存在著。
溪水潺潺地流,松鼠飛越在頭上的枝幹間,成群的螞蟻,接力在搬運著巨大的甲蟲屍體,而我在行走、在盤坐、在閉目、在聆聽、在享受。
我並沒有造訪大自然,我並不是訪客,這裡是我的家,我只不過是回家了。
回家,我捨不得離開,我可以永遠留在這裡嗎?
可以嗎?
- Feb 18 Wed 2009 23:22
如果有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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