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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蝴蝶與遊俠的故事(九) ----- 日月殞落孤星淚
        
         夢就到此。
         
         三歲的時候,是我第一次做這個夢。
    
         那個冬夜我大喊環兒醒來,眼眶還泛著淚,娘每晚都睡在我身旁,那晚被我的哭喊驚醒,她一直問我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
    
        我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一直嚎啕大哭。

        之後,這個夢就常常在我入眠後上演。

        六歲時,當時真以為我是白火星郎君,還問娘環兒是誰?

      「環兒?誰是環兒?是哪戶人家的小孩阿?」

      「那王母娘娘呢?」我不死心繼續問。

      「王母娘娘,她是天上的神明呢! 豪兒,你怎麼會知道王母娘娘?」娘一臉疑惑,她從來沒跟我提過這號神明。

        接著我就把夢境描述給娘聽,娘聽得嘖嘖稱奇,直說我想像力太豐富,不過她也跟我說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原來我常耍弄的那把破雲劍,是娘分娩後,爹從房裡走出來時,在桌上看到的,在劍身下還壓有一卷道德經。

        爹感到納悶,因為家裡從來沒有這些東西,爹娘天天在田裡幹活,皆是目不識丁的農人,怎麼會有一本書(當時他們當然不知道是道德經),而又怎麼會有一把鋒利無比、上頭又刻有字的寶劍呢?


        而我出生時的臍帶,也怪得無法解釋。

        產婆拿剪刀要剪時,發現上面有一行小字,後來叫隔壁村的書生來看,才知道那行字是:

       「稻穗生做金烏冠,樹木世為毛蟲鑽」

        怪怪,難道我在娘胎裡就會執筆寫字,神童也沒有這樣神的吧!

        而那落第書生看了也解不出來這行字的涵義,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會落第了。


        因此,從小,我就有很多疑問,關於重複播映的夢,關於那書與劍,關於那行字,關於我自己,關於環兒。

        還有,為什麼我有先天的鼻塞。


       七歲我開始上私塾,四書五經看是看了,但是所帶來的樂趣與影響,遠遠不如在那本道德經,也不知為什麼,就是跟那薄薄的書很對味。

        一放課我就會去田裡幫忙幹活,天黑了吃過飯,當爹娘已就寢,我就在門前院子耍劍,舞劍,弄劍,玩劍。

        跟月亮的深厚感情就是那時候培養的。


        我十歲時,爹在田裡工作時突然昏倒,娘趕緊把爹扶回家,再拜託鄰居去叫在私塾搖頭晃腦吟詩的我回來。

        當晚,爹就走了,毫無預警,離開得無聲無息。

        記得那晚特別黑暗,地上沒有一絲月光。。

        娘和我抱頭痛哭,我哭到睡著,當我清晨醒來,娘還在潸潸地流淚。
    
    
        娘連續哭了一個月,哭到淚已乾,眼近全盲。我雖然悲傷,但是看娘這樣子,我也忍住傷痛,每晚都跟她說我在私塾的趣事,還有夫子對我的稱讚,讓她寬心點,舒服些。
    
        不過,鴛鴦只能同生同死,形單影隻就失去了生存的意義。

        
        半年後,娘也離我而去。
    
        頓時彷彿天底下只剩下我一個人。

    如日月般的爹娘殞落了,留下我這一顆孤獨的星星。

    我絕望得無所適從,整天只是呆坐在田壟上,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曾經安定美滿的家破碎了,我變成一隻遊魂,過著活死人的生活。 

   
不過,最壞的情形不過如此,風吹盪到谷底後,也意味著即將隨岩壁再度飛起,不可能再更低了。 


    在某一個依舊發呆的夜晚,我看著月亮,兩眼,無神。 

   
小弟弟,你怎麼了?月亮問。 

     
我爹娘過世了,我很傷心,我不知道要去哪裡? 

  
妳爹娘並沒有離開阿。月亮說道。 

   「哪沒有離開,他們已經離我而去了。我好想好想他們。

  
   
傻孩子,你看看天空,妳爹娘一直都在看著你呢! 其實你一直都在他們的懷裡,你知道嗎? 

   
我望著夜空,雲層的裡面,我似乎看到爹娘的臉龐,冰冷的世界開始有了暖意。 

   
去吧,去闖蕩天下吧,給你爹娘看看他們的驕傲。 

    
雖然至今我仍不知道月亮是真會說話,還是我的幻想,但是從那晚開始,我確確實實地重生了。 


    
拋下遊魂的虛殼,我,是,遊,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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