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記事之一》城邦回頭書展的喜與悲－純白裡的繽紛

《三月記事之一》城邦回頭書展的喜與悲

         前天下午，收到一封臉書訊息，讓我馬上取消原本看電影的行程，直搗高雄新光三越。訊息是子瀠學姊的同事彥君傳來的，內容如下：

        「2013 城邦回頭書展已經開始了，展期到 3 月 19 日。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我本來打算去看《林肯》這部非常「美國正確」的電影。想親眼看看此片。原因是美國媒體說奧斯卡最佳導演這個獎項，李安以黑馬之姿擊敗了史蒂芬史匹柏，讓我有點不服氣。後來想想，或許先看完《林肯》再來不服氣也不遲。

        沒想到，一封短短的訊息瞬間改變了我的心意。

        不過我得說，這個「沒想到」我可是等了好久才等到。

        事情是這樣的，過去幾年城邦辦回頭書展，除了 2010 年夏天場 (當時在中國旅行)，我幾乎沒有缺席過。每年到差不多的時候 (大概一月底和六月底)，我都會自動自發地查詢回頭書展的展期，宛如搶頭香似地開展首日就現身。記得上回還是跟著第一批人坐電梯上去。

        真是的，衝電影首映都沒這麼瘋狂。

        去年暑假，城邦似乎沒有辦回頭書展，數次在網上搜尋未果，讓我有點小失望。雖然前幾年買的書還有很多沒看，但也沒人規定非得把藏書全數看完才能買新書吧。今年寒假，我心血來潮再度查詢書展是否有著落，依舊沒消沒息。唉，該不會一年兩度的城邦回頭書展已成絕響吧。

        就在我漸漸淡忘這傷痛時，彥君的訊息傳進來了，告訴我原來回頭書展在 2 月 19 日就開始，當下感覺既像久旱逢甘霖，又如餓虎見肥羊。於是二話不說，方向盤馬上轉向。目的地從「台南威秀影城」換成「高雄三多新光三越」。

        從 86 號快速道路切至國道一號，開著開著，發現：「奇怪，今天高速公路上的車怎麼都開那麼慢？」接著恍悟，原來不是別人駛太慢，而是我飆太快。

         40 分鐘後，我人已站在新光三越百貨一樓等待電梯上樓。

        電梯開門，走出來兩三位男士，手提新光三越的紙袋，袋裡裝著許多書，一看便知他們的來處就是我即將的去處。到了 12 樓，電梯門打開，一走出去，看到熟悉的地方有著熟悉的擺設和陳列，熟悉氛圍中亦瀰漫熟悉的書香味。我的眼睛笑了出來，眼神流轉著喜悅的眸光。

        接下來兩個小時，我實在無法確切敘述我的身心狀態，因為天堂般的體驗是我這笨口拙手，以及人類自有文明以來所創造出的有限詞彙所無法刻劃描繪，甚至稍稍捕捉於萬一的。請恕我把這段美好時光自私地留存心底。

        最後，共買了 15 本書 (書名請見下表)，只花 1400 元。

        如此夢幻價格，只能用「天上人間」四字形容。

        心滿意足，我踏著底下彷彿生出朵朵蓮花的輕快腳步，吹著口哨走出百貨公司。看看手錶，哇，已經快 8 點了。果然天堂時間過比較快。好吧，餵飽了精神飢餓感，現在也該處理身體肌餓感了。

        我走至對面美食街，丟了一些銅板硬幣，讓各式各樣的食物像俄羅斯方塊一樣地垂直降落到我的胃裡，盡量不留一絲空隙。40 分鐘後，右手提著兩袋書，左手拿著一杯綜合果汁，走向停車的地方，上衣因為包覆渾圓的肚皮而呈現微微的弧度，模樣煞是可愛。

        「哇，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用超便宜的價格買了好多迫不及待翻閱的新書，而且連帶也讓原本就很好吃的美食變得更好吃了。」我心裡雀躍想著。

        出乎意料地，不知是樂極生悲，還是悲喜本就是等量定額，就在我三步併兩步走到了停車處時，竟發現原本應該停著我的車的停車格裡，停著另一輛車！

        我的車咧，怎不見了？

        當下我以為記錯停車地方，猜想可能停車時太開心，忘記停哪了。因此繼續往前走一個街區，繞進另一條巷子，在差不多的停車格位置尋覓愛車。但那裡空空如也，完全沒有任何車。老天爺連個幻影也不給我。

        有點慌了的情況下，再度往回走，想說到剛剛那個停車格附近再找看看。說不定被惡作劇移位了，又興許是我方才眼花，再過去瞧瞧搞不好我的車正好端端停在那兒呢。結果，依然找不著。方圓百公尺都走遍了，就是沒有。

        我開始覺得手上提著的兩袋書袋有著不可承受之重量，裝著果汁的塑膠杯也被焦慮的嘴唇給下意識吸到都扁掉了，而且，明明是起風偏涼之夜，怎麼我的後背竟汕出了一灘汗呢？當下我也管不了那麼多，腦裡只盤旋一個疑問：

        「奇怪，一台七人座的 TOYOTA WISH，怎麼消失在地表上了？」

        接著，心中瞬間閃過最壞的猜測：「該不會被偷了吧。」

        意念至此，眼前的世界不禁天旋地轉，原本踩著蓮花的輕盈腳步此刻像失了魂似的忙亂，回頭書展的喜悅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什麼 5 本以上 3.5 折嘛，現在就算免費挑一百本我也高興不起來。

        唉，從天堂掉到地獄，這重力加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踱回當初的停車格，拿起手機，深呼吸，打算跟家人報告這個噩耗。然而就在我準備按下撥號鍵時，突然瞥見停車格線旁有幾行用粉筆寫的字。一看，那不是我的車牌號碼是什麼？

         YES！YES！YES！各位朋友，您可知當下我有多開心。

        原來我的車沒有消失，沒有消失。這就是凡事先做最壞打算的好處。那感覺就像你先從十樓自行跳到了一樓，後來發現竟然還可以上升到五樓，真可謂「上五樓的快活」。不過，車怎會被吊走呢，我不是奉公守法停在停車格裡嗎？我以前考試劃卡的鉛筆筆跡也都沒有超出過圓形框框阿。

        招呼一輛計程車，到了八德路與民族路交界的拖吊場，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我自己「逆向停車」。

        回想起來，我在新光三越附近找停車位時，駛經一個空的停車格卻來不及停，到前面迴轉後，發現對向馬路那頭還是紅燈，於是直接越過黃線，切停進去。確定停進空格，按了一下車門鎖，就逕自往百貨公司走去了。

        唉，真是太大意。所謂「喜而忘形」就是這樣吧。

        「逆向停車」按照法規要罰 900 元，加上拖吊費 1000 元，管理費 200 元，共 2100 元。老天。我在回頭書展花了 1400 元買了 15 本書，本來興高采烈直呼賺到，現在因逆向停車反倒被罰款 2100 元。這一來一往，到底是賺還是賠，我都搞不太清楚了。

        繳了罰單，拿著鑰匙在拖吊場內四處找尋愛車的蹤影，簡直就像在荒野的廢墟尋覓被綁架的情人似的。遠遠看到熟悉的車頭時，有種「不好意思，讓妳受委屈了」的心情，而且感覺車子也蠻激動的，擋風玻璃上依稀還有淚痕，那表情似乎在說：「等了好久，你可終於來啦。」

        就這樣，我在短短半日內接連體會到天堂和地獄的滋味，悲喜交加的強度和密度可說是近期之最，若說人生非得這樣才叫刻骨銘心，我寧願平平順順地過日子阿。不過話說回來，此時此刻，車子無恙地停在車庫閉目養眠，新買的書則被我整整齊齊排列在房間沙發前的小長桌上面。

       我究竟失去了什麼呢？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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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書單》

1	最後的兒子	吉田修一	麥田出版
2	萬曆首輔張居正	酈波	麥田出版
3	假如日本不曾偷襲過珍珠港	安德魯．羅伯茲	麥田出版
4	不能不去愛的兩件事	松浦彌太郎	麥田出版
5	嚴選愛慕者	張小嫻	本事出版
6	不道德教育講座	三島由紀夫	大牌出版
7	拆哪，我在這樣的中國	李政亮	夏日出版
8	北京男孩女孩	李季紋	木馬出版
9	祖國的陌生人	許知遠	八旗出版
10	未成熟的國家：變革中的百年中國	許知遠	八旗出版
11	這樣想沒錯但也不對的 40 件事	冀劍制	啟動出版
12	問出世界名畫大秘密	法蘭絲瓦．芭柏嘉勒	漫遊者出版
13	森林裡的蘑菇為什麼都有圓點？	蓮實香佑	臉譜出版
14	那一夜，佛洛伊德遇見佛陀，聊欲望	馬克．愛普斯坦	橡實出版
15	奇怪ㄋㄟ，台灣	青木由香	布克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