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9 歲生日感想文》我是在拍災難片嗎？
幾個月前，跟朋友聊天時，說到我今年即將 29 歲的殘酷事實，他們貼心提醒我每逢九的生日最好提前一天或是延後一天過，而且人家問要說自己 28 歲或 30 歲，不要把九這個數字掛在嘴邊。
但一方面我在想，我本來就不過什麼生日的，這輩子到現在，從來沒有呼朋引伴替自己慶生開趴或類似的事情過。因為我實在很不習慣那樣的場合。面對著許多人替我唱生日快樂歌，看著我低頭許願，遞給我禮物期待我的表情，我會有點不知所措，肩膀總是不太自在，五官或許也會有點不自然。
因此，提前一天過或是延後一天過，對我有何差別呢。我只希望生日能像無聲的河水般靜靜地這樣流過去就好。
另一方面是，當人家說這樣做不恰當時，難道不會有偏偏想這樣一試的衝動嗎？你說：「 29 歲生日最好提前或延後，而且要說自己 28 或 30 歲，不然不吉利喔！」但我還真好奇大聲說今年 29 歲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您或許會說還真鐵齒阿，但我自己知道這是從小到大從沒變過「偏偏要唱反調」的調皮個性。
《生命成份的比例》
總而言之，我 29 歲了。
從今而後一年內，當我被開交通罰單時，表格裡顯示的年紀將會是 29 這個數字。醫院看完病後，手裡拿著的藥袋上也將打出「姓名：蔡柏豪，年齡：29 歲」這些物理性的個人資訊。確確實實地，無法回頭地，在人生道路上，我又跑過了一個刻度，穩紮穩打，繼續往下個刻度邁進。
對於未來一切，我還是那麼地期待。
人活著沒有不開心的理由，光是可以輕鬆自由地呼吸，溫柔無傷地與人互動，便覺得何其幸福，也感恩能被如此賜福。而且，能夠為下代貢獻所學，能夠替家庭分擔責任，肩負著這些比較有重量的東西，也讓我覺得人生相對踏實。
輕盈的和厚重的，個人性的和社會性的，生命種種成份的比例在現階段來說，都是沒得挑剔與抱怨的和諧。這到底是我容易滿足呢，還是真的過得不錯？我想應該兩者都有吧。
《我是在拍災難片嗎？》
對了，此生日感想文的標題是「我在拍災難片嗎？」，所以我得來聊聊這部份，不然這篇「嚴重離題」的文章若送到國文老師手裡，應該會拿零分吧。
是這樣的，由於去年生日我被導師班的學生甩到游泳池裡，讓原本就想低調過生日的我，今年更想低調再低調地過了。我也早就告訴他們，今年別再鬧了喔。而他們也只是側頭相視，相視微笑，笑而不答。搞得我有點抗拒生日的到來，內心隨著 5 月 8 日的逼近而愈發忐忑不安。
「老天，他們明天到底又要搞什麼鬼阿？」昨晚睡前真的這麼想著。因此，我今早出門還是放了套運動服裝在車上，以備不時之需。
結果呢，災難真的發生了。第三節上我們班的課，台北俗突然偷偷繞到我背後，在我頭上捏破一顆水球，我後背瞬間濕成一片。正當我意識大事不妙時，已然太遲，全班人手一顆水球朝我飛擲，我無處可躲，全身濕透。丟到後來，大家起而互丟，地板變成淺淺的水池，有人開始撲壘和滑水，教室裡外充斥著此起彼落的慘叫聲，教官也輪流過來關切，請我們慶生小聲一點。
我看著跑來跑去、衣褲濕透的大家，心裡突然閃過一陣感傷，這份感傷讓當時的我，非常用力想把眼睛看到的所有畫面都記在腦海裡。
中午，班長宜珍請我到班級走廊跟大家一起切蛋糕，此時我衣服已換成車上那套白色排汗衫和運動短褲。宜珍遞給我全班合寫的卡片，大夥兒圍著唱了中英文生日快樂歌，接著，我對插有兩個問號蠟燭的巧克力奶油蛋糕許願。
第一個願望是「希望大家能順利進入理想的學校，找到自己的路」，第二個是「希望憲宏正在住院的爸爸早日抗癌成功」，第三個則沒有說出口。
吹完蠟燭，切了蛋糕，大家開始吃著蛋糕、披薩和炸雞。歆斐老師也一同參與，佳慧老師則幫嘴裡咬著披薩炸雞的我們拍大合照。當下感覺如同家人，而非界線清晰分明的師生。能夠與原本都是陌生人的學生們走到這一步，連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後來，班上有幾位同學似乎想起去年的生日儀式，嚷著要把我再丟進游泳池裡。回到導師室的我嗅到空氣中瀰漫著詭異的陰謀氣息，預先跑去避風頭，讓他們找不著。不過我想，這是最後一年了，還是下水吧，於是悄悄現身在操場。大家看到我像瞥見久違的愛人似地朝我狂奔，我雙手一攤，說：
「走吧，我們通通一起跳下去吧！」
接下來的半小時，我和班上同學們，在學校游泳池用不同姿勢重複跳了無數次的水，烈日在天空曝曬著大地萬物，我們在沁涼的水裡翻滾，用不老的身影寫著青春期的詩。
去年，我們沒有參加到畢業旅行，而這，就是我們畢業的儀式。
起來後，由於我兩套衣服都濕透，只能回家沖澡，再換新的一套。此外我又帶了一套放學後打籃球要穿的球衣。回到學校，看到畢業生嬌玲提著自己做的手工蛋糕，在我的座位等我。霎時真是感動。連續兩年都記得我生日且還特地跑到學校來，也太有心了吧。簡單聊幾句並合影後，我就拿著課本走到食一甲上課。
邊走邊想說今年的生日也夠難忘了吧。沒想到！沒錯，災難還未完。
才剛走到教室外頭，裡面學生就群起蜂擁而上，把手上擠好的刮鬍泡往我身上狂抹，我的頭髮、臉頰、衣服、手臂、小腿，對，竟然連小腿都有，全都沾滿了白色泡沫。整個人在一分鐘內瞬間變成雪人。我壓根沒料到在生日尾聲還有如此隆重的慶生儀式。我原本打算生氣的，但看學生們都笑得那麼開心，我自己也跟著笑了出來。
去廁所沖完身體後，學生拿學校運動服給我穿。走進教室，看到黑板上寫著小白老師生日快樂，前班長雅玲拿生日板子給我，班上也唱了生日快樂歌。一方面試圖讓我不要以「攻擊老師」為名記他們大過，另一方面似乎想把剩下的時間拖完。儘管如此，我還是利用剩餘時間，考了單字小考、教了一則文法句型。
放學後，當然又換了一套衣服。算一算，這是今天第五套了。一天內竟然換了五件衣服，我到底是在開演唱會還是在走秀呢？而且每年生日越玩越大，我想我大概出現生日恐懼症了吧，慎重考慮明年此時請假好了。
不過話說回來，某老師今天看到我溼淋淋的模樣時，笑著說：「是學生們喜歡你才會這樣跟你玩。」我想或許也是這樣吧。反正平常都是我在玩他們，偶爾一天被他們玩我也認了。不過下次請記得，要幫我準備衣服阿！！！
最後，感謝所有送我卡片和禮物、以各種方式給我祝福的朋友，謝謝你們，雖然讓我的今天無法成為低調的一天，但再怎麼說你們確實也讓它變成了特別的一天。為此我深深感謝。
但我最想感謝的人，其實是我父母。他們把這一天的意義賦予在我身上，給了我一個承載生命的形體，和一個溫暖的家庭，讓我可以安穩地長大，能夠享受身而為人的甘與苦，讓我在愛自己之外，還足以有力量去愛別人。
謝謝你們！
最後的最後，我要說：
「感謝老天，我，29 歲了。未來，還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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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場加映》漏網照片
這... 是怎麼回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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