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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記事》想念郭姐黑糖鮮奶波霸

      今天到府前路一家店面蠻大的飲料店去買黑糖鮮奶波霸,之前經過好幾次,看到店門口地上擺著「黑糖鮮奶波霸」立式招牌,合理覺得這味應該是主打。我停好車下來,踏上兩層碎石子階梯,走近店門,玻璃門自動往兩旁輕巧地滑開。「先生,想要點什麼呢?參考看看喔。」剛走進去,站在櫃檯後方、臉上漾著青春神采的馬尾女員工馬上微笑親切問候。「呃,我要一杯黑糖鮮奶波霸,半糖微冰。」「好的,這樣四十元,請你等一下喔。」

      利用他們製作飲料的空檔,我呈現半放空狀態四處環顧。嗯,店裡的牆壁漆成嶄新的白色,櫃檯走的是俐落簡約風,天花板掛著高清畫質的大型液晶螢幕,正在播放某西洋樂團的演唱會片段。四十開外的老闆留著小平頭,戴黑色粗框眼鏡,單手插腰站在一旁端視後方的女員工舀黑糖和波霸。馬尾女員工繼續笑臉詢問下一位女顧客的飲料糖冰是否正常。一切都沒問題。訓練有素的員工,寬敞明亮的裝潢格局,先進的影音設備供客人打發等待時間。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都確實是間頗具專業規模的飲料店。但恍恍惚惚你就是會覺得少了什麼。

      「先生,您的飲料好了喔。」後方的女員工將製作好的黑糖鮮奶波霸拿來前面。這時我才發現飲料是用胖胖杯裝的。它放不進車上的杯架。「需要袋子嗎?」「不用了,謝謝喔。」我回到車上,退去吸管套,將吸管插進去,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然後,我幾乎就要淚灑現場。因為,我真的,好想念郭姐的黑糖鮮奶波霸。很想,非常、非常想。事實上,這杯黑糖鮮奶波霸不是難喝,老實說它還不錯喝,但完全不是郭姐熬的那種黑糖的獨特濃郁香味,而是另一種味道。在我這種喝郭姐慣了的人的心目中,早就把她的黑糖鮮奶視為黑糖鮮奶的唯一味道。她的黑糖鮮奶才是黑糖鮮奶。郭姐定義了黑糖鮮奶。

      我也才突然明白,我不只是習慣喝郭姐的黑糖鮮奶,還習慣了她那間簡陋小店裡的燥熱氛圍,一靠近就撲鼻而來的黑糖香,因為現煮現熬而必須處在高溫環境工作因此總是綁著頭巾、眼鏡滑到鼻頭的郭姐的和藹神情。「你下課了喔,又要帶幾杯回去給家人喝嗎?」「這節沒課喔,最近學生乖嗎?」「中杯黑糖鮮奶波霸對吧!?」每次去,郭姐總是像這樣笑著和我聊天。記得有一次,她跟我說有客人跟她反映 Google 地圖上的店家位置與實際地點不符,讓她很傷腦筋。我跟她說那個得重新設定,她聽不太懂,結果我乾脆直接拿出手機幫她搞定。又有一次,我問她有沒有很多外國客人來買,她說有阿,但他們看不懂飲料名都用比的,不然就是靠旁邊的顧客幫忙翻譯。我說那好,我是英文老師,改天再幫你把價目表翻成英文好了。

      然而,我還來不及翻譯,郭姐茶坊今年二月突然遷移到台中。真可惜,安平頓時少一個景點,被我視為理所當然的口福也嘎然而止。而且很誇張的是,我竟然在這個事件上體會到「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惆悵感。沒想到,一杯黑糖鮮奶波霸,竟然賦予我如此大的情感連結。原來,我依賴的、品嘗的不只是食物的美味,還有那份濃濃的人情味,那份記憶中的習慣和歸屬。以後,在台南大概很難再喝到這麼好喝的黑糖鮮奶波霸了吧。不過後會總有期,郭姐,我們臺中見。(註:這篇不是告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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