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 --- 為幸福瞬間而活著
《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是村上春樹造訪蘇格蘭艾雷島與愛爾蘭各地鄉村，品嚐各種威士忌的心得記錄，故此書讀起來既像一冊透著濃醇酒香的遊記，又如一本帶有海島色彩的品酒紀實。
貫穿這本書的威士忌，我個人並沒有很常喝，有的話也大多都是喝日本的三得利，而且習慣加可樂或檸檬水，一半威士忌一半可樂(檸檬水)的比例這樣喝。一方面享受氣泡飲料的暢快，一方面感受烈酒入喉的後勁。
至於書中的蘇格蘭與愛爾蘭威士忌，我倒真的從未享用過，甭提讓村上感動到快落淚的單一麥芽威士忌加生牡蠣的吃法了。況且我們喝威士忌只為單純助興，村上夫婦卻是以品酒的心態飲之，而蘇格蘭與愛爾蘭人更早已將威士忌融入每一刻的日常生活當中。
不過不管威士忌在每個喝的人心中是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應該沒有人在喝的時候是不快活的吧。
當充滿勁道的酒水接觸到柔軟舌尖的剎那，整個口腔像是被電流過一樣的舒暢，酒盈滿口腔時，稍微含一下，再慢慢吞落喉嚨，感覺酒精在胃中化做一團暖意，接著散入身體各個細胞裡，那時候整個人也漸漸地跟著進入一種美妙輕盈的狀態。
這種幸福的瞬間，是無以言喻的，即使我以文字刻意表達出來，仍舊無法觸及那感覺於萬一。就像村上所說的，所謂語言是把一切事物轉換成清醒東西的產物，為了能夠足以讓人了解，不得不做些修飾、妥協與再造，在這樣的過程中，那股原始的純粹感覺，莫名地就喪失了。
這大概就是所謂語言的侷限性吧。人生的溝通，如果能像威士忌入喉般直截了當、心領神會、暢快無礙，那該有多好呢？
所以說，人生就是為了追求這樣的瞬間而活著的。不用加以言述的感動時刻，無須開口形容的美好剎那，你我只需要在心裡安安靜靜地滿足，或轟轟烈烈地感受，如此就已足夠，顯而在外的只有輕輕閉上的雙眼，還有浮現嘴邊的一抹微笑。
這本薄薄的小書裡，沒有太多厚重的歷史人文介紹，有的只是輕鬆的、閒聊式的隨筆經驗，記錄參觀酒廠、造訪酒吧與細細品酒的過程，並觀照出一些人生哲學般的體悟。我很喜歡書裡的這段話：
「不過光這樣，還無法說明這威士忌的味道噢。無法明白解釋那魅力何在。最重要的阿，村上先生，最後我們要提的，還是人。是住在這裡，在這裡生活的我們，釀造出這威士忌味道的。是人的個性和生活方式創造出這香味來的。這是最重要的事情。」
威士忌喝到最後，那價值已經不是純粹的烈酒了，而是一種在地的精神與人們的感情，而喝酒這行為，也很自然地昇華為生活的一部分，不是為了喝酒而喝酒，而是活著本來就會喝酒。
「小孩生下來時，人們以威士忌舉杯慶賀。人死的時候，人們也以威士忌默默乾杯。這就是艾雷島。」村上這麼說道。
最後村上也提到了旅行的意義：「旅行帶給我們只會留在人心裡，因而才更顯得珍貴的東西。當時就算沒留意到，後來卻會知道有多可貴。」
相信很多人都有這樣的體會。旅行中遇到的種種經驗，或許當下很深刻，或許一點不起眼，不管怎樣，它們其實都不知不覺地潛進去心裡面，變成一種反射性的記憶。就算過了很久的以後，就算自己都以為早就忘記，但只要一個觸媒，一個味道或香氣，一個音符或旋律，我們就又被帶回過去的那個當下。
而且當我們沉浸在美好記憶而不禁忘外的時候，身邊的朋友還以為我們在傻傻的發呆哩。不過也沒必要說明就是，就像村上在《1Q84》裡說的：「不說明就不會懂的事，是說明了也不會懂的事。」
很多時候的很多感覺，就靜靜放在心裡面享受吧。就算語言不能真的變成威士忌，至少我們能在心裡來個千杯獨飲，好好醉它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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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裡記下的句子》
「我們的語言終究還是語言，
我們住在只有語言的世界。
我們只能把一切事物，
轉換成某種清醒的東西來述說，
只能活在那限定性中，
不過也有例外，
在僅有的幸福瞬間，
我們的語言真的可以變成威士忌。
而且我們 —
至少我是說我 —
總是夢想著那樣的瞬間而活著。
夢想著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
那該多好。」
「旅行時我總會覺得不可思議，世界上有多少數目的海島，就有多少島的悲哀。」
「小孩生下來時，人們以威士忌舉杯慶賀。人死的時候，人們也以威士忌默默乾杯。這就是艾雷島。」
「其實不然，有些東西可以靠歲月獲得，有些東西卻會隨歲月消失。有隨evaporation增加的東西，也有隨著減少的東西。只不過是個性不同而已。」
「不過光這樣，還無法說明這威士忌的味道噢。無法明白解釋那魅力何在。最重要的阿，村上先生，最後我們要提的，還是人。是住在這裡，在這裡生活的我們，釀造出這威士忌味道的。是人的個性和生活方式創造出這香味來的。這是最重要的事情。」
「愛爾蘭所呈現給我們的美，與其說是感動或驚嘆，不如說更接近癒傷或鎮靜之類的。世間有一種人，要開口雖然得花一點時間，不過一旦開始說起話來之後，卻能以安穩的口氣說出非常有趣的事情，愛爾蘭正像這種人。」
「愛爾蘭威士忌也一樣。無論我在什麼地方，只要口中喝到詹姆森或特拉莫爾．杜時，就會想起走進愛爾蘭小鄉村的各家酒吧的事情來。那裡親密的空氣，人們的臉龐，就會在我腦子裡甦醒過來。於是我手中的威士忌便靜靜地開始微笑起來。」
「旅行真是一件好事，這時候我會重新有這樣的感覺。旅行帶給我們只會留在人心裡，因而才更顯得珍貴的東西。當時就算沒留意到，後來卻會知道有多可貴。如果不是這樣，又有誰會想去旅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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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Winter Story- Yiru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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